梦回甘南

车不紧不慢地向前驶去,长长的公路孤独地穿过草原、河流、群山,向远处延伸,不知尽头。到达桑科草原时,出发前心里还遗留着那点小确幸,逐渐被日渐深沉的阴云所取代,桑科草原在阴雨绵绵中显得清冷而沉寂。看样子,昨天的好运不会再现了。

继续一路向南,出临夏,入碌曲,在山谷中穿行许久,终于在晌午时分,到达了甘川交界处的郎木寺。

插图链接:自古以来,郎木寺所处的地方就是川、甘、青各族民众朝拜黑虎女神的圣地。藏传佛教兴起后,虽建寺已历千年,但仍被命名为“虎穴仙女寺”——郎木寺。而且,在四川达仓郎木寺内,最受民众尊崇的是传说中的老祖母郎木,其原来居住的洞穴,是圣地中的圣地。洞外地下涌出的泉水,就是嘉陵江主源之一的白龙江的源头。

郎木寺镇被宽不足两米的白龙江分割,南岸是四川达仓郎木寺,也叫做格尔底寺,仙女洞、郎木寺大峡谷以及肉身佛舍利都在这边;江北是甘肃寺院,也叫赛赤寺,在这里可以观看天葬。两个藏传寺院隔着江水相互守望,中间还夹着回族的清真寺。就这样一江水融合了藏、回两个和平共处的民族,喇嘛寺院、清真寺各据一方地存在着,晒大佛、做礼拜,白龙江两边的人们各自用不同的方式传达着对信仰的执着。

吃过午饭,天空中开始飘下细雨。伴着轻柔的雨丝,我来到了北岸的赛赤寺。赛赤寺依山而建,红色的殿堂和白色的僧房,依次坐落在高低不同的山坡上,庄严肃穆。在烟雨的掩映下,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。相比于郎木寺的信徒众多,香火缭绕,郎木寺要安静得多。拾级而上,路过佛堂,讲经之声自厚厚的幡布中传来。虔诚的藏族老妇在转经廊中,快速地拨动经筒,嘴里念念有词。偶尔遇到擦肩而过的僧侣,步履匆匆,不知归处。不知不觉间,我们走到了最高处的大殿,回首眺望坡下的镇子,像极了仙境落入凡间。脱鞋进殿,浓浓的酥油味飘散在殿堂的每一个角落。一个僧人正安静地扫着地板。我们安静地游览,安静地离开。在郎木寺这个地方,你所感受到的只有心灵的宁静。微风、细雨、诵经声,构成了全部的感官世界。

4

第二天清晨,下了一夜的雨暂歇,整个郎木寺镇湿漉漉的,像能拧出一把水来。那天早上,我们没有去看天葬。虽然机会难得,但实在不想为了满足一己的好奇心,而去打扰逝去的灵魂。车轮压过凹凸的青石板路,继续向南驶去。而郎木寺庄重的佛寺与潮湿的巷陌,将永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。

自郎木寺向南,就到了四川境内的若尔盖县。此时,已出高山,映入眼帘的是漫延天际的若尔盖草原。低矮的阴云、鲜绿的牧草、成群的牛羊,行走其中,仿若走进了世外桃源。

插图链接:若尔盖湿地:由于若尔盖大草原地处黄河上游的大拐弯处,在青藏高原隆升过程中,成为了一个相对断陷下沉的低凹地,四周群山环抱,也成了黄河上游一些大支流的汇流处。再加上气候寒冷湿润,蒸发量小,排水不畅,地表经常处于过湿状态,有利于沼泽的发育,从而成为黄河上游最重要的水源涵养地和生态功能区,也是我国三大湿地之一。

的确,接下来要去的地方,就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。到达红星乡后,一路向东,驶进了岷山山系无边的群山之中。自此,这段旅程真正进入了甘南藏族最天然的地方。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被誉为“上帝伊甸园”的扎尕那。

沿着蜿蜒的河道入山,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,一路上云遮雾绕。时不时会遇到背着背篓的藏族阿妹,赶着牛羊,注视着陌生的车辆与她们擦肩而过,驶进大山深处。刚进山的时候,每隔一段距离,还会看到一个藏族村寨,随着路途的深入,两边的岩壁越来越陡峭,可见的人烟也逐渐稀少,路也变得颠簸不平起来。有几段路甚至被早先的雨水冲毁。就在“山重水复疑无路”的时候,一扇“半掩”的石壁出现了,穿过“石门”,开阔的谷地立时展现在我的眼前。那是怎样一种场景,我不好用语言来形容,仿若天降,仿若神造,只是突然明白了“上帝的伊甸园”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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